第十七章:“她”和他剪烛夜话 上
不知过了多久贾鹏飞又一次来到那间屋子。
圆桌上面的蜡烛果品依旧，红枣在油灯的照亮下闪烁着好似油花的亮光。看起来十分诱人。
果然，她在那里。正坐在炕边，两手紧紧地攒着放在腿上，微微低着头，身旁的炕桌上还点着一盏油灯。将她的脸庞照亮，贾鹏飞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真正的样子
鸭蛋般的脸蛋——形状和颜色皆是如此。又浓又长的眉毛。细长的眼睛，高跷的鼻子。白皙而修长的手。略略低着头，垂着眼一副羞涩的样子她的年龄和贾鹏飞相仿。橙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射在她的脸颊上。白皙与柔黄相交。温馨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。
贾鹏飞感觉到自己的心都酥了。
“你，来了？”薄薄的两片小嘴犹犹豫豫地轻轻动了动。
“嗯。”贾鹏飞也立刻害羞起来。
随即又一恍惚，贾鹏飞鬼使神差地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。略略侧着身子。
“谢谢你……谢谢愿意陪我说说话……”
“嗯，没，嗯……”贾鹏飞语无伦次。
“呵…….”她小小地笑了一下。
“嗯……你为什么一个人？”想了半天，贾鹏飞这才搜肠刮肚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。
“因为，他们都不要我了……”许久，她低低地说了一句。
“哦……”贾鹏飞不知所措。
“你知道吗？他们不把我当人。我活的还不如一头驴。”她却缓缓地说了起来。“我觉得我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。”停了停。“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。我不求大富大贵，只是希望平平安安地，心里踏踏实实地地去过日子。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。我一直以为我对别人好，别人也会对我好。所以我每天都努力地操持着。一天天一年年的，从来不知道疲倦。或者书皮，我心甘情愿地再累也觉得值得。可是，我怎么也没想到，他竟然那样对我。我只看到拳头，巴掌和腿脚，他怎么能……”说到这儿她一下子抽泣了起来。
贾鹏飞一时间不知所措。
“我一个人很久了，没有人理解我，我感觉我好像一直生活在寒冬腊月。永远没有立春的那一天。心冷得像雪地里的石头一样。他们不理解，好像他们的生活有春夏秋冬。不论我怎样去说，去求。他们始终不理解。连试着想一下都不愿意。好像我是疯子。连应付我都都是那样的不耐烦。”缓过一口气之后，她又缓缓地说了起来。“生不由我。可我一直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，我总是在想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可谁知道悲惨没完没了。什么会这样？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……”说到这儿，她突然话锋一转。“可邪门儿是，我也和不幸的人去诉说。可他们根本不理解我。反而想看怪物一样看待我。明明他们也是痛苦的啊。怎么会这样？”
“唉，不幸各有各的不幸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停顿了一下，她忽然问道。
“啊？”贾鹏飞抬起头。只见她好奇的看着自己。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“啊……他张着嘴想了想。“幸福……是相似的。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。”
她眨了眨眼睛。忽然间一脸恍然大悟。“是啊，是啊，你说的真对。不幸各有各的不幸……”又小声重复着。
“那……那个，不是我说的。”贾鹏飞羞愧到。“是列夫，列夫托尔斯泰说的。”心里直犯嘀咕：我记得好像是……吧？
“谁说的？”她轻轻问道。
“啊，列夫托尔斯泰，一个外国名人。刚才那句话是他最想说出来的。”
“列……”
“列——夫，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贾鹏飞一字一句地示范着念。
“列夫托尔……”
“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
“列——夫——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这一次，她顺利念了下来。又一次害羞地低下了头。“你是不读过很多书啊？”
贾鹏飞更不好意思：小时候母亲给买的《战争与和平》到现在都没看到一半。
“没，没有。”
“你知道的真多。”她笑了。
“唉，”忽然她叹了一口气。“我出生在普通人家。小时候我也很满足。谁知道我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我始终不明白。我生活的每一步都和大家一样啊。为什么我和别人比就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呢？”
是啊，贾鹏飞也感到困惑：我们为什么要遭受苦难呢？。同样的出生和成长，为什么我的路越走越坎坷别人的路确实康庄大道？母亲，摊位，抠门，还有父亲…….
“这辈子就这么潦草地交代了。我不服。凭什么？我爹娘为什么不理解我？我是他们的孩子，是它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。吃苦受累也就罢了。当我受尽侮辱的时候却没有一句温暖的话。我做错了什么？”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高了起来。
是啊，做错了什么？
贾鹏飞又想起了那些：哭泣声，雨声，挂面，棒棒糖……还有那对儿赤裸地狗男女。
“妈妈。”
“嗯？”
“咱们家好冷清……”
“你可一定要给你妈争口气啊……”
“你就不能不还手吗……”
“男人指不上儿子也不认娘了，我还活着个什么劲儿呢……”
“我就这么交代了。爹妈连看都不看我。这么些年甚至都没有提及过我。早就把我忘了。就像没生过我似的。我真的想不通，他们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？我一直都在要求我自己让爹妈满意。不要让他们为难。更不要伤心落泪。可是到最后我都已经生不如死了。他们为什么却一点儿都不心疼……”
“我也不理解。”贾鹏飞忽然说道“如果不爱，干吗要生孩子？孩子痛苦做父母的难道都不感到难受吗？”话说到这儿，被感染的彻底打开了话匣子。“我也想不通，我爸为什么把我丢下了。这么些年看都不见我一眼。”
“你爸？”
“生我却不养我。一个大男人从来不想着赚钱养家，只知道得过且过，就这样还在外面勾三搭四。最后像个懦夫一样跑了。”贾鹏飞越说越气。“自己的孩子，他真能扔下。想想以前我还盼着他。竟然还相信他会回来向我道歉。和我妈一起过日子。我真是脑袋让驴踢了！这种人简直是冷酷无情。不被为人父母！”
说到这儿，贾鹏飞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。“唉，”缓了一口气。
“原来你也经历过那么多事儿啊。”她怜悯地看着贾鹏飞。“不过还好，你还有你妈吧？”
“我妈，唉。有好多事儿我也不想和我妈说。说了她也不理解。我在外面受了委屈，她也只会劝我忍着。不要计较。凭什么啊？为什么别人可以打我我不能还手，甚至连质问者指责都不被允许？我妈说‘玩一把人家惹火了再打你怎么办？咱们是穷人，把你打的住院了咱花不起钱。’我说为什么一定是我受伤？我妈生气了说把别人打上更赔不起。‘你再惹点儿事儿让人家找上门赔钱咱们家就没法过了’。我听了真是气死了，这是亲妈啊。我受的委屈就得忍。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。我妈以为我乐意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吗？”
“我也不愿意和别人说，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。那些家庭美满。父母恩爱的孩子听了都会觉得我的经历是小说故事。弄不好还会被误解。我妈…….你说她不爱我吧，不是，她还给我做饭洗衣服。关心我冷不冷痛不痛。可是你说她爱我吧，哪有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苦受欺负却不帮着锄头也就算了让我认命？脑子里盘算着的满都是钱。钱比儿子还重要？”
她的眼睛里闪着光，一脸认真地静静听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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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桌上面的蜡烛果品依旧，红枣在油灯的照亮下闪烁着好似油花的亮光。看起来十分诱人。
果然，她在那里。正坐在炕边，两手紧紧地攒着放在腿上，微微低着头，身旁的炕桌上还点着一盏油灯。将她的脸庞照亮，贾鹏飞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真正的样子
鸭蛋般的脸蛋——形状和颜色皆是如此。又浓又长的眉毛。细长的眼睛，高跷的鼻子。白皙而修长的手。略略低着头，垂着眼一副羞涩的样子她的年龄和贾鹏飞相仿。橙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射在她的脸颊上。白皙与柔黄相交。温馨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。
贾鹏飞感觉到自己的心都酥了。
“你，来了？”薄薄的两片小嘴犹犹豫豫地轻轻动了动。
“嗯。”贾鹏飞也立刻害羞起来。
随即又一恍惚，贾鹏飞鬼使神差地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。略略侧着身子。
“谢谢你……谢谢愿意陪我说说话……”
“嗯，没，嗯……”贾鹏飞语无伦次。
“呵…….”她小小地笑了一下。
“嗯……你为什么一个人？”想了半天，贾鹏飞这才搜肠刮肚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。
“因为，他们都不要我了……”许久，她低低地说了一句。
“哦……”贾鹏飞不知所措。
“你知道吗？他们不把我当人。我活的还不如一头驴。”她却缓缓地说了起来。“我觉得我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。”停了停。“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。我不求大富大贵，只是希望平平安安地，心里踏踏实实地地去过日子。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。我一直以为我对别人好，别人也会对我好。所以我每天都努力地操持着。一天天一年年的，从来不知道疲倦。或者书皮，我心甘情愿地再累也觉得值得。可是，我怎么也没想到，他竟然那样对我。我只看到拳头，巴掌和腿脚，他怎么能……”说到这儿她一下子抽泣了起来。
贾鹏飞一时间不知所措。
“我一个人很久了，没有人理解我，我感觉我好像一直生活在寒冬腊月。永远没有立春的那一天。心冷得像雪地里的石头一样。他们不理解，好像他们的生活有春夏秋冬。不论我怎样去说，去求。他们始终不理解。连试着想一下都不愿意。好像我是疯子。连应付我都都是那样的不耐烦。”缓过一口气之后，她又缓缓地说了起来。“生不由我。可我一直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，我总是在想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可谁知道悲惨没完没了。什么会这样？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……”说到这儿，她突然话锋一转。“可邪门儿是，我也和不幸的人去诉说。可他们根本不理解我。反而想看怪物一样看待我。明明他们也是痛苦的啊。怎么会这样？”
“唉，不幸各有各的不幸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停顿了一下，她忽然问道。
“啊？”贾鹏飞抬起头。只见她好奇的看着自己。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“啊……他张着嘴想了想。“幸福……是相似的。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。”
她眨了眨眼睛。忽然间一脸恍然大悟。“是啊，是啊，你说的真对。不幸各有各的不幸……”又小声重复着。
“那……那个，不是我说的。”贾鹏飞羞愧到。“是列夫，列夫托尔斯泰说的。”心里直犯嘀咕：我记得好像是……吧？
“谁说的？”她轻轻问道。
“啊，列夫托尔斯泰，一个外国名人。刚才那句话是他最想说出来的。”
“列……”
“列——夫，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贾鹏飞一字一句地示范着念。
“列夫托尔……”
“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
“列——夫——托——尔——斯——泰。”这一次，她顺利念了下来。又一次害羞地低下了头。“你是不读过很多书啊？”
贾鹏飞更不好意思：小时候母亲给买的《战争与和平》到现在都没看到一半。
“没，没有。”
“你知道的真多。”她笑了。
“唉，”忽然她叹了一口气。“我出生在普通人家。小时候我也很满足。谁知道我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我始终不明白。我生活的每一步都和大家一样啊。为什么我和别人比就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呢？”
是啊，贾鹏飞也感到困惑：我们为什么要遭受苦难呢？。同样的出生和成长，为什么我的路越走越坎坷别人的路确实康庄大道？母亲，摊位，抠门，还有父亲…….
“这辈子就这么潦草地交代了。我不服。凭什么？我爹娘为什么不理解我？我是他们的孩子，是它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。吃苦受累也就罢了。当我受尽侮辱的时候却没有一句温暖的话。我做错了什么？”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高了起来。
是啊，做错了什么？
贾鹏飞又想起了那些：哭泣声，雨声，挂面，棒棒糖……还有那对儿赤裸地狗男女。
“妈妈。”
“嗯？”
“咱们家好冷清……”
“你可一定要给你妈争口气啊……”
“你就不能不还手吗……”
“男人指不上儿子也不认娘了，我还活着个什么劲儿呢……”
“我就这么交代了。爹妈连看都不看我。这么些年甚至都没有提及过我。早就把我忘了。就像没生过我似的。我真的想不通，他们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？我一直都在要求我自己让爹妈满意。不要让他们为难。更不要伤心落泪。可是到最后我都已经生不如死了。他们为什么却一点儿都不心疼……”
“我也不理解。”贾鹏飞忽然说道“如果不爱，干吗要生孩子？孩子痛苦做父母的难道都不感到难受吗？”话说到这儿，被感染的彻底打开了话匣子。“我也想不通，我爸为什么把我丢下了。这么些年看都不见我一眼。”
“你爸？”
“生我却不养我。一个大男人从来不想着赚钱养家，只知道得过且过，就这样还在外面勾三搭四。最后像个懦夫一样跑了。”贾鹏飞越说越气。“自己的孩子，他真能扔下。想想以前我还盼着他。竟然还相信他会回来向我道歉。和我妈一起过日子。我真是脑袋让驴踢了！这种人简直是冷酷无情。不被为人父母！”
说到这儿，贾鹏飞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。“唉，”缓了一口气。
“原来你也经历过那么多事儿啊。”她怜悯地看着贾鹏飞。“不过还好，你还有你妈吧？”
“我妈，唉。有好多事儿我也不想和我妈说。说了她也不理解。我在外面受了委屈，她也只会劝我忍着。不要计较。凭什么啊？为什么别人可以打我我不能还手，甚至连质问者指责都不被允许？我妈说‘玩一把人家惹火了再打你怎么办？咱们是穷人，把你打的住院了咱花不起钱。’我说为什么一定是我受伤？我妈生气了说把别人打上更赔不起。‘你再惹点儿事儿让人家找上门赔钱咱们家就没法过了’。我听了真是气死了，这是亲妈啊。我受的委屈就得忍。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。我妈以为我乐意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吗？”
“我也不愿意和别人说，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。那些家庭美满。父母恩爱的孩子听了都会觉得我的经历是小说故事。弄不好还会被误解。我妈…….你说她不爱我吧，不是，她还给我做饭洗衣服。关心我冷不冷痛不痛。可是你说她爱我吧，哪有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苦受欺负却不帮着锄头也就算了让我认命？脑子里盘算着的满都是钱。钱比儿子还重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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