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、红琴_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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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、红琴

  那女子轻纱红衣,罗袖玉钗,还有一对珠珥,正是日间红琴的装扮。

  只是一身红衣不复光鲜,被外力撕扯得多处破损,有些地方颜色发黑黏糊,不知是污血还是什么脏东西;玉钗和珠珥被磨损得光泽暗淡,显出不正常的青黑色。

  童殊目光沉了沉,向辛五递了一个眼光。

  辛五收回巡视的目光,回应童殊地摇了摇头。

  童殊知晓了,辛五没有找到那姑爷的气息,于是他目光落在红琴捧着的盒子之上。

  那黑乎乎的是一个食盒,颜色极不均匀,显得极为肮脏,共分三层,是最常见的形制,只是多了一些古怪的符篆,散发着难闻的血腥气。食盒两尺来高,一尺来宽,能放进小块的东西。联想到可能装的什么,童殊厌恶地蹙起了眉。

  突然,老店家“啊呃啊——”地怪叫起来,迟缓僵硬地摆了几个手势,后面的红琴应声款款走上前来,对童殊辛五欠身,摆食盒上桌,抬手去揭盖子。

  童殊出手按住了红琴的手腕,不让她打开,似笑非笑道:“姑娘,我们不饿。”

  红琴抬起头来,娇语道:“即便夫人不饿,你郎君也该饿了。”

  意料之外,童殊看到的不是一张狰狞的脸,甚至红琴比日间看到时还要更加妩媚妖娆了。

  面如凝脂,眼如点漆,笑得恰如其分,被制住手腕,仍然举止娴雅,款款说话时,目光直直勾着人的眼睛,像要望进人的心尖。

  只可惜她额间盘旋黑气,童殊一眼便能看出她已经中术。

  她神智已被控制,进退却尚有自己的习惯,毫不失据,勾栏里训练有素的待人接物也不减色,她见童殊是位“女子”,便目的性十分明确地去望辛五,带着勾引的意味娇嗔道:“不知先生饮酒否?”

  辛五丝毫不为媚眼所动,他盯着童殊按在红琴腕上的手,眉宇微聚。

  红琴大约见多了道貌岸然的“君子”,吃了冷脸,毫无赧态,而是落落大方地笑着,又道:“奴家还备了小菜,先生不饮酒也可尝尝的。”说着没被制住的那只手又要去揭食盒的盖子。

  童殊离得近,又抬手按住了红琴另一只手腕。

  红琴不得不正视童殊,凝眸打量。

  勾栏里的女子眼光何其刁钻,片刻之后,红琴“噗嗤”笑出声,道:“原来不是‘夫人’。”

  说着便娇柔地倾身向前,娇笑道:“既不是夫人,这般握着奴家的手,敢问公子这样合礼数么?”

  童殊笑了笑,不肯放手,只道:“让姑娘见笑了,回头重礼谢罪。”

  红琴轻轻吐气道:“那么,公子你是要吃肉,还是要饮酒?”

  童殊也笑,与她对视,道:“今日不吃肉不饮酒,我想请姑娘跟我回城一叙,不知可否?”

  红琴闻言故作一嗔,眼丝在辛五与童殊身上来回绕了绕,在与辛五目光接触时,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,瑟缩了下,脸色变了变,畏缩地往童殊这边歪了下身子扶住桌角喘了喘,才又勉强恢复媚态。

  她婷婷袅袅对童殊道:“没想到两位公子却爱这般‘雅趣’,只是奴家已有郎君,不出门陪客的,还请见谅。”

  童殊道:“姐姐的郎君何人?”

  红琴楚楚可怜地躲避着辛五的目光,有些忧伤地道:“张生。”

  童殊道:“他人在何处?”

  红琴忽而妩媚一笑道:“就在这里。”说着抽手又要去取那食盒。

  童殊哪里肯放手,红琴眼看挣脱不开,嗔怪道:“公子欺负奴家弱女子……“

  童殊手指越收越紧,脸上却仍是温笑道:“正因姑娘是女子,我才来带姑娘回城。”

  红琴手腕被捏得死紧,却似不怕疼般,脸色不变道:“带我回城,可得备下重礼。”

  童殊问:“多重的礼?”

  红琴忽地勾唇一笑,道:“我看公子这双手就很好。”说着猛然发难,单手一勾,反来拿童殊。

  童殊早有防备,在红琴动手之时,已经按住了红琴脉门,同时并指成决,贯进一道清心咒。

  红琴花枝剧烈颤抖了下,僵住了。

  就在红琴攻击童殊时,一直木讷不言的老店家也突然出手,一掌震开了拐杖,晃出里面森森的冷剑。且一改腿脚不变,出招狠厉,直击辛五门面。

  辛五不躲不避,那老修士动作极快,而辛五更快,在老修士剑尖点到他之前,他一指镇摄剑决已没入老修士额心。

  老修士即时原地立住了。

  另一边红琴正木然地凝眉思索,举手于前,正翻一下,反翻一下,似乎一时记不起自己是谁又为何在此处。

  短暂的平静,童殊与辛五交换意见,谁也没有放下心来的感觉。事情就这样了?对方一路引他们前来,不可能到这里便是结尾。

  两人一时无话,非常默契地四望搜寻可疑之处。

  墙没问题,屋子没问题,只有那香气俗得过分,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妥。童殊踩踩脚下的地是实心的,也没问题。两人默契地往身后床上望去,突变陡生。

  发难的不是哪处暗阵或是机关,还是人。

  原本被制住的老修士和红琴不知用了何术,竟破了定术,突然发难,老修士猛力剑指辛五,红琴则是尖叫着做势扑向童殊。

  在这当口,辛五和童殊不约而同没有接招,而是同时望向床上的秀儿,脸色皆是一沉,童殊叫道:“不好!”

  他们话音刚落,那老修士的剑改刺为掷,掷向的是辛五,徒手五指成爪直取的却是秀儿。

  红琴张牙舞爪的扑向童殊,脚上却方向陡转,反身一踢,掀了食盒,一盒子碟碗混着红白之物直冲秀儿而去。

  电光火石间,辛五和童殊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,已默契分好了工,童殊知道辛五能拿下那两人,他直冲床上的秀儿而去。

  辛五没有拔剑,一道剑气落下,笼罩住老修士和红琴,剑鞘阻住了老修士掷剑与红琴的食盒。

  童殊则是料定了老修士和红琴会被辛五搞定,直接跃身过去,扬手扯下床帐,罩头一挡,将将接住了红琴洒过来铺天盖地的红白之物。

  那些红白之物污血淋漓,呈大小不一的块状,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被切割而成,满是刺鼻的血腥之气。

  童殊皱眉接住一块,甫一入手,心中便是一凉,待凑近一闻一看,这不是人的血肉内脏!也就是说,这些不是张生的东西,那么张生在哪里?

  童殊顿时警铃大作,不及细想,立刻反手捞起秀儿,朝外掷去,只来得及惊呼:“五哥!”

  辛五与他之间隔了床帐,还杵着两个被辛五剑意钉住的两人,互相之间连身影都看不到,但辛五却还是懂了童殊的意思,翻身上前,一手极准确地接住了秀儿,一手掀起床帐一角来捞童殊——

  童殊朝辛五伸出手,然而后背却被一双冰冷僵硬的手紧紧箍住,他身后的不知什么东西又冷又硬。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心头,他伸出去的手蜷了一下,与辛五错指而过。

  “童殊!你——”

  你什么你?童殊心头一惑,辛五要说什么?

  那声“童殊”语气极重,似急似怒,听得他心头一震,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错事。

  追悔莫及也没用了,身后的东西牢牢箍着童殊,死粘着他急速下坠,他试着掰开那双手,硬如铁块,急智之间以手画符,喊了一个“松”字决,总算在落地前摆脱了那东西。

  半空中,童殊旋转出极别扭的姿势,四肢并用,扒在了侧壁之上。抬头上望,顶端入口已被封锁,出去不得。

  就在他脚下不远处,传来重物跌落的声,激起浓浓的粉尘,粉尘中有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。

  童殊扒着不是长久之计,原要跳下去,闻到这味道,條地收回脚。

  不等他思考,方才掉落的重物爬了起来,它走路极重极沉,漫无目的地撞来撞去,传来嘭彭扑扑肉体碰壁以及类似踩碎骨头的声音。

  虽然昏暗不能视物,童殊已经非常肯定,下面那只行走的东西是尸傀儡,而此处尸臭熏天,大约是一个弃尸坑。

  想必这些年里,上头那间酒肆成了家黑店,害死不少过往行人,每个人的尸首都被扔到此处。

  想到这里,童殊头皮一阵发麻——一个弃尸坑会有很多尸傀儡,他心中一阵暗呕,骂道:“现今的魔人竟败坏到炼这种东西了!这若让令雪楼若知道,棺材板都要压不住。”

  死者为大,这种尸傀儡用多了,怨气深重,减了机缘;而接近这些尸傀儡,尸气越积越重,活人也会染上死气,更重要的是耽于借用外力,荒废了本身修改。害人误已。

  童殊掂量着,他一个人,对付几只尸傀儡不在话下,若有几百上千只,那便难办了。

  正寻思着逃生之法,下方闪出细微光亮,有脚步声自外而来,烛光渐渐漫进洞室。

  来人脚步轻盈,掌着油灯,下面那只走来走去的尸傀儡一听到那脚步声便静止下来。

  顺着那尸傀儡的目光,童殊看清了来人——红琴。

  又借着红琴的油灯光,确认了那尸傀儡果然是张生。

  奇怪的是,这弃尸坑里只散落着些白骨,却没有成堆的尸傀儡,那些东西去哪了?

  再看那张生,大半日前他见到的张生还是一名偏偏书生,此时张生身上还是那身青布儒衫,却再没了俊逸之气,衣服破破烂烂,死气满面,更可怖的是他胸口豁开一个大口子,漏出里面的肠子和断骨,形容极其可怖。

  那张生见到红琴,缓缓跪下,它张口已经发不出人声,只有“嗑嗑吱吱”牙齿碰撞的声音。

  红琴似乎能听懂他说什么,道:“你连个人都抓不住,百无一用是书生,我以前是瞎了眼才看上你!”

  张生颓然地低下头,大概想要弥补,掏了半天掏出一块血淋淋的东西来。

  童殊定睛一看,差点吐出来,竟是——肺。

  红琴骂道:“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,连你的心都不值钱,肺又能值什么?”

  说着极嫌恶地捏起那颗肺,咬了一口,吞咽一番,大概是咬到砂石,啐了一口,咒骂道:“没用的东西,把自己搞这么脏!”

  这是童殊最不想看到的景象。

  红琴如此,已是中术极深,极难唤醒;就算勉强唤醒,因她伤人性命又啖人血肉,必生恶疾。

  只在这唏嘘之间,突然童殊眼前一亮,那红琴将油灯上举,抬头瞧来。于是童殊也看到了红琴的脸。

  同样是红琴,此时的脸却大相径庭。

  红琴原本白皙的面容,此时青一块紫一块,脸上有纵横的被草木刮破的血痕,更可怕的是她嘴角和眼角挂着血痕,尚未止血。随着一颦一动新的血液不断涌出,缓缓滑过脸际,十分诡异恐怖。

  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人气,甚至比常人还要精锐几分。

  红琴一眼便发现了童殊,尖刻地笑了一下。

  童殊对着红琴这张脸勉强笑了笑道:“红琴姑娘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说完干脆地落在尸坑之上。

  他落地之处,正在张生面前,顺势一脚将张生的脑袋踩进烂泥里。

  尸傀儡没有意识,经脉凝结,是最末等的操纵对像,这张生虽是新死,但五脏六腑皆被除尽,一踩即软。

  之所以还被留着,大概是为了用来激发红琴的怨恨。

  红琴见童殊将张生踩得东倒西歪,指着童殊阴阳怪气道:“公子踩坏了我郎君,可得赔我一个。”

  童殊笑道:“你跟我回城,想要什么郎君,都给你找着。”

  红琴娇斜眼打量着童殊,千娇百媚笑道: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。男人是最坏的,这天下找不着好郎君的,就好比公子你,看着无邪俊俏,一见面不是也对我动手动脚?”

  她不笑还好,一笑眼角的血泪便嗒嗒嗒地往下掉,阴怖至极。

  童殊心下又沉了一分,道:“天下之大,总能找到有情之人。”

  红琴哈哈笑起来:“哼,这张生出事前也是一副有情郎的模样。我一副身家委付于他,大难临头,夫妻本该同心,他却夺了我的百宝匣,狠心推我下船。大难不死之后又是百般花言巧语,我心软原谅他,岂知再遇凶险,他竟选择以我的人头来抵他的命。这哪是有情人,这是索命郎啊!”

  童殊道:“所以你就要饮他血啖他肉?”

  红琴狰狞道:“他待我无情无义,我吃他两块肉又算什么?我还要杀尽天下负心人呢。”

  童殊心下一叹:红琴已经听不进道理了。

  他离红琴只有几步之遥,趁红琴思索间,跨步上前,一把捏住了红琴的脉门,听到脉息心下又沉三分——红琴的经脉比常人活络,倒行逆流,已被强行催出了戾气,强提了威力。

  短短半日,已是深深中了控魂术,对方这手法狠毒老道得叫童殊吃了一惊。

  控魂术,分两阶。

  控死魂为下阶,死魂没有神智,容易掌控,但死魂无法思考,没有灵力,威力有限,这正是为何尸傀儡之众,却从未成过气候。譬如女儿节夜里那四具被掏了五脏的空荡荡的尸身,对方皆是弃之,也是因为除了吓吓小孩子,实在是没什么用了。

  而控生魂为上阶,生魂有思想,极难掌控,但一旦控制,生人本身的能力和修为皆能为控魂者所用,威力无穷。若刺激得当,还能强提威力。

  控生魂的切入点是找准被控者的执念与弱点,红琴在水难中受张生两次背弃就是最致命的精神弱点。红琴此时在怨恨顶峰,又被眼前的张生时时放大怨恨,她自己已不想醒,加上控魂之人术法老道,已经很难叫醒了。

  以这种中术程度,童殊知道此时与他对话之人是红琴,又随时可能是另一个人。

  其实这控魂术世间早有,只是零零散散的被一些邪修所用,一直未成大集。

  令雪楼是第一个将控魂术研练至巅峰的人物,也是令雪楼教陆殊的第一样邪术。当时陆殊问:“据我所知,控魂术是被令魇门您归到邪魔外道里的,您最看不惯邪魔外道,为何还教我学?”

  令雪楼深不可测地道:“欲知其害,必先受其害。”

  童殊一点即通,这控魂术这等引魔人、道人觊觎的“好”东西试试也好,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贻。

  而后他修了控魂术,发现很好用,渐渐有些欲罢不能,陆殊再问令雪楼:“并无害处,一用成瘾,若熟习此术,只凭这一术,我也可所向无敌。魇门君您到底因何叫我学此?”

  令雪楼似笑非笑道:“不如你试试来控我?”

  令雪楼承诺不会反抗,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,童殊磨刀霍霍,后果极其惨烈。

  控魂术遇到有反控术或是念力精纯之人,施术者极易受反噬,令雪楼没用反控术,但他的心思诡谲,念力极其坚定,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陆殊自以为是的控魂术。

  反噬的痛苦比在魔蛊窖里的还要高数倍,在那场煎熬里童殊好不容易练出的魔息不仅一朝散尽,连从前引气入体的筑基基础也全废了。

  在此之前,陆殊被赶出芙蓉山时曾被剥除仙根,一身仙灵修为湮灭迨尽,是已经废过一次的人了。

  而后来到魔域,凭着一身根骨,他咬牙重头再来,筑魔基,练魔体,总算另辟蹊径寻得再造之路。

  然而他在芙蓉山被童弦思拼死保住的根骨,却在魇门阙碎骨万断。

  自作自受,怪不得人。

  这就是妄图走捷径的代价,令雪楼用灭顶的教训当头敲了他一猛棍——什么叫做“邪魔外道”!什么又叫做“竹篮打水一场空”!

  陆殊重头再来的下场是一无所有。

  正常人能挨过一次重造已是极限,陆殊二十多年的生命受两次致命重创,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,都已被摧残得要万念俱灰。童弦思教他的那句“求仁得仁,亦复何怨”陆殊念了一万遍也得不到解脱,那一丝苦苦支撑的清明摇摇欲坠。

  他的痛苦与挣扎,令雪楼看在眼里,却漠不关心,陆殊一度觉得自己连那蜉蚁都不如,蜉蚁偷生尚能撼树,而他只剩苟延残喘。

  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
  他不认命,再一次去问了令雪楼:“若自身无力自助,为求生存,借力有何不可?”

  令雪楼一语道破:“我知你有网罗万象仙籍贯的上邪经集阁,想必里头什么邪魔外道皆有记载,你如今连气都没有,想借哪一套术法一步登天?”

  陆殊道:“论借力之术,控魂术为最。”

  令雪楼如鬼似魅地笑了起来:“你还敢再练?”

  “为何不敢?”

  令雪楼冷漠道:“哦?那下场你忘记了?还有命再挨我一回?”

  “可这世间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魇门魔君,万人里也难遇一个您这样的人物,我怕什么?”

  令雪楼轻笑道:“人外有人,陆殊,你以为这世间当真只有一个令雪楼?”

  “至少目前看,是只你一人。”

  令雪楼大声笑了起来:“就算当真如此,若有一天你借不到外力又如何?”

  “天大地大,万物生长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”

  令雪楼睥睨他一眼道:“控魂术要么控生人,要么控死人,北境的冰凌境,干净无垢,人烟稀少,到了那处,你又奈何?”

  陆殊被问住了。

  令雪楼目光陡如鹰隼,极轻漫地道: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自身高。陆殊,若你是为学那些邪魔外道而来,不如早些从我的魇门阙滚出去罢。”

  陆殊没有滚,而是再问:“魔道业力重,飞升无望,修魔之人堕入此道,求的无非是快意杀伐,借助外力趁势而上也算另辟蹊径。若魔道也要悟道修身,又为何修魔道?”

  “茹毛饮血,拼死斗狠,送他人做鬼,自己也离魔鬼不远了,踩着一地破败的尸体,最高能到哪处?”令雪楼淡淡望向高处,接着道,“魔修一旦沾血便无从飞升,爬的越高,摔的越狠。辛辛苦苦修魔一遭,就是为了摔下高楼?”

  童殊答:“自然不是,可是魔修难飞升,既然结局无望,何不求过程之快?”

  “我曾说过,魔道亦有飞升之法,只看你信不信了。”令雪楼目光悠远,也不知对谁说着,“求人不如求己。”

  仙史中确实有载曾有魔修飞升,但仅有一人,那魔修无名无姓,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,若不是戒妄山顶上的议仙楼亮起一盏黑色的飞升长明灯,世人还不知有此魔修存在。

  不过那是传说般遥远的人物,无数苦苦煎熬的魔修再无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,魔修渐渐不信了。

  但令雪楼当时这么说,当年的陆殊信了。

  求人不如求己——这句话他紧紧地记在心里,并且触类旁通,连之后令雪楼教他的东西都要先翻查一番才肯学。

  奇异的是,令雪楼对此竟毫不介怀。

  于是童殊又懂了一个道理——不盲从,学我所用。

  他与令雪楼之间从未立过师徒契,教东西的那个漫不经心没有师父样,学东西的那样自有主张没有徒弟样,两人师不师,徒不徒的,直至令雪楼身殒之时,令雪楼没要求过,而童殊也没叫过令雪楼一句师父。

  令雪楼大概是前无古人所无来者的师者,什么都教,随心所欲,又什么都不要求,由着陆殊爱学不学自生自灭。

  收回思绪,童殊微微皱眉,错开与红琴的目光。

  他张望四周,此处四面环壁,只有两个通道。一个是他上方已被封住的甬道,另一个是红琴身后的石道,而那个长长石道里此时里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。

  童殊心道不好,双指用力,朝红琴脉门灌入一道控魂符,想要夺取红琴意识的控制权。谁知符咒灌入其中,却如水遇堰坝,生生被拦走去路——那是另一个人的符咒。

  那符咒又狠又邪,像一把獠牙,挡住他的去路。

  经很多年,童殊没有遇到这种对手了,童殊冷笑着指上凝力,念起上邪心经。

  红琴被两道符咒控制,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,脸上却倏然一笑道:“公子,你别徒劳了。想会我主人,没这么容易,不如先见见我的姐妹们吧。”

  随着她话落音,石道中走出四个人影。

  青一色都是女子,衣服非红即粉。童殊认出其中一人,正是女儿节那夜失踪的何九妹!

  作者有话要说:令雪楼大家称令魇门,号是魇门魔君。与陆鬼门的叫法来历是一个套路。

  殊殊你得好好想想,五哥到底在你什么你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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