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6、戏说_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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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6、戏说

  这个猜测冒出来,景决只觉五雷轰顶。

  景决性子果敢,自认定了心上人,便未在性别之事上多做犹豫。

  他心虑深远,在八字没有一撇时便已开始谋划未来说服宗老的办法,甚至于要如何向芙蓉山提亲心中也时常设想。

  除了如何追求到心上人他一筹莫展外,可以说是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
  他一直将陆殊当男子看待,他梦中的那些相处,都是男子间相处之道。事隔三年,一朝发现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突然变成女子,他一时竟不知该是惊、是喜、还是忧……

  景决不由有些失神。

  当局者迷,说的便是此时的景决。

  其实若非他过于执迷于陆殊,以至于思绪纷乱,否则只要想一想芙蓉山对外也一直称陆殊是公子,便可推断这好好的公子变成小姐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。

  那厢陆殊自竹桌上倒了杯茶,一回身对上景决一副受了打击般审视他的目光,微微一怔道:“你怎么了?还是……我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

  陆殊一手去摸自己脸上,另一只手向景决递来水杯。

  景决微愣,没有及时接住水杯。

  陆殊见这公子木头人一般杵在眼前,想到对方是哑巴或许心思比旁人敏感自卑些,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顺手握了景决的一截腕子,将水杯塞进景决手中,尽量温和道:“这茶是我和我娘开春新采新炒的,这会喝最是清冽解渴,你先解了渴,再说有什么事。”

  陆殊的手指微热,握着景决的掌心微有潮意,与景决无数遍想象的触感奇妙的吻合。

  相触的瞬间如一道电击在景决心尖上,烧灼之感以燎原之势直蹿进心田,景决一激灵,猛缩回手。

  水杯在他手里不可避免地剧烈晃动,他这才意识到茶水是人家好心给的,好在常年的身手在,茶水剧烈一晃后被他稳住,竟是没洒出半滴。

  陆殊本就注意到景决的剑,此时一见对方手如此之稳,登时来了兴致道:“你是剑修吗?”

  景决木然点头,心中却是一荡,在想:她还会采茶制茶!

  他脑海中已自动浮现出陆殊打扮成采茶女模样在山间采茶的情景,某种情绪又升起来了,他忙侧过脸举起水杯轻啜着掩饰异色。

  景决这一分神的功夫,有一道身影罩来。

  景决是剑修,对人的近身格外敏锐,尤其是当对方冲着剑来时,他不必看便已锁住对方来路,他剑意已本能地涨开,忽而想到对方是陆殊,强行收了势,被自己剑意刺得内府一痛,他闷下一口反噬,便听陆殊的声音响在身侧:“这把剑有灵吗?”

  景决一侧头见陆殊抬手正抚在包着玄布的剑身上。

  他自下了芙蓉山主殿,便将臬司剑用玄布包起,行到后山时衣衫被枝叶上的露水打湿了。

  平日他是不管这些的,但一想到要见心上人,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穷讲究什么,竟是到树后换了一身比玄色宗服鲜亮些的靛青色新外衫。

  只是,他格外的拾掇却是不入了陆殊眼的。陆殊初见到景决是心中赞叹了几句少年面如冠玉,却是懒得没多看两眼少年公子那乏善可陈、老气沉沉的装束。

  臬司剑剑灵有仙格,不容外人侵犯。

  可陆殊的手落在剑身的玄布上,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,陆殊甚至还能感受到这把剑强大的灵力波动,如潮水般一下一下荡在他指尖,他双目放光道:“你这把剑,怕是有仙格吧?”

  这样的问话,与三年前陆殊在在天蝠洞就臬司剑所发的问题如此相似。三年光阴过去,几乎是一样的语气,眼里热爱的光芒亦是一如当年。

  他就算换了性别,与我心中的陆殊还是一样的,是男是女并不重要——景决如是想着,不禁眸光转柔,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轻轻勾了一下嘴角。

  而陆殊凑巧发现了景决那一抹飞闪而过的淡淡笑意,他看得微微一怔,道:“你笑起来,真好看。”

  景决一滞,先是想:我笑了吗?

  再是被陆殊蓦然靠近的放大的笑脸,晃得脑中炸出白光,一时失了神。

  是以陆殊来拉他,竟一时没顾上紧张,就被人拉到藤椅上坐下了。

  景决尚未回神,陆殊又变戏法似的,一碟子雪白的糕点呈在他眼前,他怔怔地看那两片嫣红的唇一张一合道:“这糕点名叫雪片糕,我娘亲亲手做的,绝对天下第一好吃,入口即化,吃过难忘,你要不要用一些?”

  景决于口欲上早就戒得十分寡淡,此时见陆殊笑颜晏晏地拈了一片糕点递过来,他竟没想要拒绝,而是鬼使神差的忘记用去手去接,就着张口含下。

  陆殊有些意外,收回差点被对方咬到的手指,微微愕然问:“甜不甜?”

  甜而不腻,确实好吃。

  其实饮食好坏在景决看来是不值得花心思之事。然而此时他少有的觉得这糕点格外香甜;甚至于送糕点的人那双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水润晶亮眼睛,也被他品出几丝甜意。

  景决不由又柔了目光,点头。

  甜,他想。

  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糕点,也是他见过最甜的人儿。

  他一颗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剑意包裹了,心志被粹炼得坚忍而冷峻,心中的柔情所剩无几,一股脑儿全用在少年的心动里了。

  他知道自己冷漠无情不讨喜,于是格外在意自己尚存的那点柔情,几年来珍重呵护,一丝都不肯减,丝丝密密地包裹着梦中常念起的那个名字。

  那厢陆殊瞧这位碰巧撞来的客人像个木头似的有些傻楞,好在挺好说话,他说什么,对方便应什么。

  他今日躲在小苑里无聊得很,平白来个人给他解闷,于他而言倒是件不错的消遣之事,心想这哑巴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,于是道:“你赶时间吗?不赶的话,在我这里歇一会再走?”

  景决恍惚着点头。

  陆殊见对方应了,想到自己要说的故事,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道:“我方才看了一个故事,正愁没人说,我与你说一说可好?”

  景决木愣着点头。

  陆殊在另一张藤椅上盘腿坐直了,正对着景决道:“我看的那个故事,说的是有仙人犯了错,被贬谪到人间历练。可笑的是男仙却投了女胎。免不了做出许多令人啼笑皆非之事,少不了被人以不守妇道指指点点。他倒想得开,不顾世人眼光我行我素,也算活得潇洒。”

  陆殊歇口气,接着道:“后来,男仙遇到一位男子,那男子不知女郎是男心,百般追求,终于感动了男仙,男仙与那男子情投意合,结为夫妻。可是在新婚之夜,男仙竟又变回男身,吓得他相公差点不能人事。你说好笑不好笑?”

  景决一滞,而后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陆殊,说不上是否自己想多了,他觉得这个故事似意有所指。这让他怎么回答,新郎在洞房遭遇新娘变了性别,这很好笑吗?当别人的故事看是好笑,可若是与自己有关呢?

  他想说好笑,又想说不好笑。

  他处事一贯认真的了,没有明确的答案,他便不点头也不摇头,只沉默的望着陆殊。

  又在陆殊闪闪发亮期待的目光中,心中默叹一口气,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
  陆殊很满意地缤开笑,他抽出一本书,书名《堕仙录》,左右张望,确保娘亲未回,道:“方才的故事便是从里面看的。娘亲不让我看这书,怕我学坏,其实我倒不觉得,前事不忘,后事之师,只要保持本心,哪这么容易学坏。而且——”

  陆殊抿了口茶水,接着道:“在我看来,这里的仙人堕了凡人也好,堕了魔道鬼道也罢,只要问心无愧,没有为害苍生,便都是个人选择,谈不上对错优劣。求仁得仁,有朝一日就算我走了魔道鬼道,便要做不一样的魔王鬼王,叫世人知道,什么才是真的魔鬼之道。”

  这一回陆殊的话,景决是不赞成的。

  既有仙道,何必去堕魔鬼之道?他短暂的迟疑过后,抬眸去瞧陆殊,却正见陆殊前襟两片不知何时滑下,露出漂亮的锁骨,他无法直视的飞快避开视线,勿勿摇了摇头。

  陆殊见他摇头,也不意外,又道:“我娘亲也说我这样想不对。她说修仙之人,唯仙道是上,魔道鬼道乃邪道,邪气入体,难以飞升。然而,仙道难道就容易飞升?仙道已上千年无人飞升,敢问飞升之路在何方?还有那些史载的飞升之人,飞升后一走了知,苦修悟道难道不是为了济世苍生?一飞升便不见踪影,这样的飞升有何意义?我反倒是有些怀疑那些说是飞升之人,是不是其实都殒落了?”

  景决听得微蹙了眉,这一次他没有摇头。

  陆殊见他没反对,有些意外,脸上笑意更浓了,道:“娘亲说‘李生路边无人摘,必苦’,想要劝我魔道鬼道必有伤已之处,人人皆往仙道自是仙道乃大道之行。我倒觉得万物自有其理,仙道并非人人都能晋真人上人,魔鬼道亦并非人人能称封君,因人而异,各尽其能罢了。”

  景决垂眸,默默地思索陆殊所言,一时理不清是对是错。

  思虑间他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陆殊那两把锁骨之上,他心知不该多看,然而眼睛不听话地瞥向锁骨下面一段白皙的肌肤。

  那一片白净针扎般刺得他慌忙阖上眼。

  陆殊说得尽兴,没瞧出景决异色,他接着道:“堕仙录中有女仙子为情就义,自吻殉情;也有魔人夜哄孩童,怜悯民生。仙魔之间,不该以道法区分。试问,没有良心的仙人与有道义的魔鬼,孰好孰坏?谁才是魔鬼?”

  陆殊这一番论断,对仙道之人无异于天方夜谭,景决越听越诧异,眼里有了质询之意。

  陆殊知道自己说的是异谈,他自然懂景决的意思,哈哈大笑道:“你问我想修什么道?我修的自然是仙道!我最听娘的话了,娘亲说魔鬼道必苦,而我爱吃甜的,自然不去自讨苦吃。”

  陆殊看景决被他绕得云里雾里,心中好笑道:“我方才说的都是歪理,你别当真!是我看你不能说话,不能反驳我,说来纵意的。劳你听我半天胡说,你快吃罢。”

  糕点甜香,茶水可口,日头正好。

  陆殊难得遇到一个不会说话不与他争论的,兴致勃勃地举着禁书《堕仙录》与景决又说了几个故事,时光易过,日头渐渐斜了。

  茶水续了好多次,糕点一块接一块,一不留神,均已见了底,景决意识到自己失了节制,自责地蹙起了眉。

  陆殊留了人小半天,返回屋里又端了一碟新的糕点出来,见景决神色,只当他有不适,走近了矮身问道:“怎么了,不好吃,闹肚子了?”

  陆殊突然的靠近,带来初夏微暖的风、竞相绽放的百花香以及他身上日日熏的童弦思自制的清神香。

  香氛拢来,侵入鼻息,景决根本来不及抗拒这样的入侵,他直挺挺地面前的陆殊,整个人好像都被冻住了。

  景决坐着,陆殊半矮身前倾而来,景决的目光无处可避,落在陆殊因起身走动愈发胡乱散开的前襟下面,近距离地瞧上那两把细细的锁骨、一小段胜雪的肌肤、以及修长光洁的脖颈。

  太近了,景决无处可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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